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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妇女节:女性如何获得主体性?

来源:红树林心理    作者:尤红老师    发布时间:2023-03-08    阅读数:189
为什么许多女性轻视、厌恶自己的女性身份?
女性应该是怎样的?
女孩儿是否能毫无障碍地成为女人?
如何化解男女对立的问题?
女性应该选择事业还是家庭?孩子还是自己?

女性面临的很多问题,核心与我们自身的性别角色所承载的要求和期待息息相关。

基因决定了生理上的男女性别差异,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女性孕育的,女性本应该得到足够的尊重,但父权制度下,女性却很难作为主体而存在,通常被他者指定为某种客体而存在。

“女”性,与“男”性相对,中国古代以未婚的为“女”,已婚的为“妇”,通称“妇女”;

父权制度下,女性需要通过男人来定义自己,自己没有办法定义自己,要依附于男性而存在

《礼记·郊特牲》:“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

父权体系下,女人自身的生命价值被否定了,被蔑视,甚至被欺辱,这令我们讨厌自己的女性身份。

这些体验在我自己、朋友们、心理咨询的女性来访者中都有或明显或潜隐的体现。

在心理咨询过程中,女性困境的根源,很多与女性的自我轻视和自我憎恨相关,通常有两种极端表现:

一极是以男性的行为来掩盖女性身份:

否认所有的软弱和女性化,从根本上力求使自己有非女性化的、以至于女性自己在最初可以获得相对的自由发展时,都开始刻意避免或者贬低自身的女性特质,以能够与男性竞争作为女性的成功标志

我曾经跟一个来访者就女性身份和社会成就之间的关系进入了非常深入的探索,她是拒绝女性身份的,希望通过自己在社会的竞争来获取阶层的跃升,但父母不断催婚,她既想满足父母的期待,又想实现自己的愿望,似乎两者之间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另一极是渴望有吸引力和女性魅力,过于强烈地认同女性角色的形式。

生活在所谓的“扭曲的女性形象”中,过分强调自己的外表,试图通过化妆、衣柜里的衣服和苗条的身材来吸引男人,争取依附男人的资格

我有一个来访者,特别渴望被男性认同和欣赏,她说自己每天的人生任务就是如何更漂亮,更有吸引力。她渴望稳定的亲密关系,但她的关系最多只能持续半年。男人会被她的外表所吸引,但很快就会出现审美疲劳,不再关注她的外在形象,她感觉失落,通过抱怨和争吵,希望获得男人持续的关注和兴趣,最终导致关系的破裂,她通常去夜店来满足持续获得男人青睐和宠爱的愿望。
她是独生女儿,父母是有失望的,从小就喜欢打扮她,说漂漂亮亮的,以后嫁个好人家,在她的感觉里,女性的性吸引力才是女性价值所在,并且是唯一价值。

中国的独生子女政策,每对夫妻中只生一个孩子,不少家庭期待生下的是男孩儿,对出生的女儿感觉失望和沮丧,让家庭潜意识地感觉绝望。

有些特别优秀的女孩子,父母也会叹气“唉,如果是个男孩儿就好了”。女孩儿感受到父母的失望,会对自己的女性身份感到割裂。

女性进入社会的过程中,也会切身感受到女性身份带来的压抑,以及女性身份和自我期许之间的冲突。

我有一个来访者面临大学毕业找工作,这个女孩学业优秀,但在找工作时却因为是女性而被要求更多、被歧视,她感觉很不公平,就想着买摆烂,拒绝工作。

中国著名女性主义学者,北大教授戴锦华在一次采访中坦言:

“事实上,我与某种内在的极度自卑,或者说是自我否定和自我厌恶感搏斗了几十年。我毕生都在学习一件事:接受自己和背负起自己。”

足见女性对社会化角色带给女性压制的认同和反抗。

不仅在中国文化背景中女性没有被当作主体而存在,在西方文化中也是如此,“三八”妇女节,最初就是为了纪念1908年3月8日纽约市的一次妇女罢工,后来在全球范围内流传开来,成为庆祝女性权益和平等的重要节日。

就在三八前几天,朋友几家人聚会,几个男人变着花式称呼,如“女王”“女神”“女圣”“女孩儿”“女娃儿”等,来庆祝三八节日快乐,这里面暗含“贡”和“宠”,其实这些都带给女性虚幻的感受

当下流行文化中,似乎“妇女”“女人”,是对女性身份描述的不敬,用“女神”“女王”等来开玩笑地、夸张地来描述女性,也暗含对女性的贬低,当然也不可否认热恋中的男性对女性的理想化。

女性应该是怎样的?

任何关于女性的探讨,都离不开人类历史的发展和社会文化对女性的限制和刻板印象。

我认为女性的重要任务是认识并认同自身,并寻找自己与世界相处的方式。

要实现这个人生任务,对我们女性作为“女儿、女人、母亲”角色的独特性要有所了解和认识,获得女性心智的独立性,也尊重女性生理上的优势和限制。

在心理咨询过程中,我发现,女性在自我身份上并没有真正地完成分化和独立,不管这些女性的学业多优秀,事业多成功。其实学业和事业都是社会属性,都不是女性独有的特质。

女性在生命初期的角色身份是父母的女儿,女儿只有成功地在心理上与父母的女儿身份分离,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才可能进入有滋养的亲密关系,拥有做母亲的功能,享受做母亲的喜悦。

女孩儿是否能毫无障碍地成为女人?

我认为是当下非常艰难的一个社会议题。很多女性在心智上只想做女孩儿,不想长大

案例:我只想做个全职女儿

我有一个来访者,在亲密关系方面备受困扰,她自己特别想有自己婚姻,但这个愿望却遥不可及!她经历了三段亲密关系,每段关系都有三年之久,但三段关系的男人都是有妇之夫,每个男人都无比真诚地表达对她的爱,都信誓旦旦地承诺会给她婚姻,让她耐心等待。
表面上她很伤心,愤怒,内心深处她是享受的。她说做情人有一个好处是,始终被男人宠着。她离开一段关系是因为感觉到男人不再宠她了。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是被爸爸宠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别人都说她是爸爸的小情人,爸爸外出,只要可能的情况下都会带上她,爸爸还会带上悄悄地去吃好吃的,这也是父女俩的秘密,导致妈妈和姐姐们对爸爸的抱怨和对她的妒忌,她享受这种嫉妒。
成年后的亲密关系中,她无意识地重复着这样的关系模式,秘密地获得宠爱。
有一次她突然兴奋地跟我说:我知道了,我就是想做爸爸的全职女儿!
获得这个顿悟后,她认识到做爸爸全职女儿的愿望是如何破坏了她成为女人获得亲密关系的可能性,我陪伴她放弃并哀悼这样的潜意识幻想,最终找到自己真正的成熟男女之爱,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女性还有一个重要的独特性是成为母亲。

如果大部分的女性都不认同母亲身份,人类会失去未来。

最近一段时间,三位北大年轻女性与75岁的日本女权作家上野千鹤子对谈,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除了女性主义和女权主义受到关注外,也充斥对三个女性的骂声和贬低:

“三个子宫与一个大脑的对话”“三个裹小脚的年轻女人”……

我认为三位女性虽然标签是“北大”,只是代表她们智商很高,能够进入北大这样的顶级学府,但本质上她们也是生活在中国社会大环境中的普通女性,不可避免地深受社会文化因素的影响。

她们跟上野千鹤子的对谈,也只是在表达她们自己内心的冲突和矛盾,就像向一个人生经历丰富且成功的女性前辈请教,如何突破作为女性的生存困境。

女性的“子宫”,是资源也是束缚。

男性是无法体会一个承担社会责任的女性在母亲和孩子之间平衡的困难,女性生孩子做母亲被视为理所当然,全社会对于生育女性的照顾和保护却严重被忽视,甚至存在剥夺。

独生子女一代的女性,都是按照男性的标准在成长,成为花木兰式的女性--男性特征是被赞赏的,女性特质是被贬低的。

人们会兴奋地说女孩儿“像假小子,没有一点点儿女孩儿样”,则会带着蔑视说男孩儿“娘娘腔”“娘炮”,似乎女性特质是低贱的。

我不是任何主义的粉丝,我想女性主义也是女性被贬低的补偿,是在父权主义下的抗争。

只有男女真正平等,尊重男性和女性的性别属性特征,尊重差异,女性回归女性,男性回归男性,男性和女性的对立才有可能化解。

成为母亲的女性,长期面临两难选择——家庭还是事业,孩子还是自己?

我自己也经历了这样的历程,孩子的到来对女性生活的影响是巨大的,养育孩子的过程会发生什么也是无法预测的,通常面临很多不确定。

可见的身体生病、受伤,不可见的是心理上的受伤、生病。

青春期孩子抑郁症、焦虑症等心理障碍的高发,我认为就是成长过程中心理上的伤痛不容易被意识到、被识别、被修复,到了青春期情感涨潮,情绪的洪水来势汹汹而决堤。

全社会都在指责家庭,特别是指责母亲,是对母亲角色的全能幻想,对母亲是不公平的,做母亲成了一件身体和心理风险都特别高的任务。

尽管有诸多困难,甚至风险,成为母亲,是女性独有的生命体验,可以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体验到作为母亲的丰富感受。

陪伴孩子长大的过程,也有机会陪伴母亲自己的内在小孩子儿长大,让我们的人生更丰富多彩,有更多的可能性。看着孩子(现实的孩子和内在的孩子)一天天长大,那种喜悦和满足是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替代的。

现在很多女性不愿意生孩子、做母亲,希望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会为其它人做更多的贡献,收获更多的社会成就和价值;

成为母亲,要根据孩子发展阶段的需要,把自己的一部分时间和精力留给孩子,也会收获孕育生命带来的满足和喜悦。

女性要抵消过去几千年父权文化对女性的影响,打破女性宿命中别无选择的感觉,接受自己,喜欢自己,不参与社会文化对女性的迫害,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对女性来说,不断认识、尊重和接纳自己,获得自己的独立性和主体性,擅用女性独特的优势,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过上内心自由的生活,是我们女性努力的方向。

身为女性的我们,无论在哪个身份和标签下,获得主体性,自我依靠,是女性自我力量和能力的象征。

愿每个坚韧和顽强的女性,都能够被自己温柔以待。

愿天下的女性,都能够爱自己身为女性的独特性,找到并体验女性的主体性存在。